“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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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已经重回大地,这正是万物复苏令人心旷神怡的好日子,而我却只能在医馆中敲着桌子发愁。
因为在这换季的日子也是流感多发的时刻,我的草药因为一场悲惨的意外见了底,几乎是在宣告我做的准备全都白费,而且哪怕现在立刻起身去妖怪之山上恐怕也没有什么收获了。
最可气的是这个意外的罪归祸首便是那风见幽香!那日从太阳花田中回来之后之前在山上采集的草药全部都消失了,剩下全是幽香的太阳花以及一段自傲的话语!
“有了我的孩子们,就不再需要这些杂草了。”
每每想起此事就一阵头疼,我又不可能去找那个妖怪对峙。难道最后要去迷途竹林了么……似乎村子附近的采药点也就只有这一处了。不过直接去竞争对手的领地采药,也真亏我想得出来。
“医生,我今天早上起来就有点头晕……”
还没决定好采药的地点,就又来了新的客人。今天闭店之后果然得出门去更远的地方探索了。抽回了思绪后,我就对她进行了细致的诊断。
“只是受寒而已,并没有大碍。嗯……我找找……”
我拿起了一包草药放到了她的身前,而后继续嘱咐着。
“这是调理的草药,做完饭就可以小火煮上,大概再过一小时就可以喝了。以后记得多穿点衣服,这个季节多流点汗没事冷到了就容易出问题了。”
“谢谢医生。”
看着这位患者离开了自己的屋子,我也起身将停止营业的牌子重新挂了起来,准备拿上竹筐再次出门。但是身后却传来了木屐踏在地上的沉闷声响,似乎是又有人来拜访了。
“抱歉,今天提前停止营业了。”
“不不,打扰了,我就是看到停止营业才进来的。”
略显活泼的少女音在身后传来,在幻想乡居住了那么久,我大概也多少有了点数,能带有这种活力少女音色的女孩子,还会拜访我的店铺的——百分之百是妖怪。
果不其然,等我回过头看向对方的时候,脑海中就闪过了对方的名字。
“姬海棠果,鸦天狗。”
不过我还是小小的吃了一惊,对方的上身装束简直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颇具现代气息的白衬衫陪领带,再加上那头上绑着的双马尾直接给了我一种她和我一样来自外界的感觉。又或许她真的去过外界,但无论如何,我都应该先招待她一下了。
“特地挑下班的时间来吗,那么看来是和我工作无关的事情了。请稍等一下果小姐,我去为你泡杯茶。”
“这点倒是和文写的一样,居然真的有初次见面就能知晓对方名号的能力。啊!抱歉抱歉,我可不是怀抱着好奇心就冲过来找麻烦的妖怪哦,只是想对你做点采访。”
听到她的回应,我的心中大概有数了。频频的登上妖怪之山还能从太阳花田全身而退的人类,在妖怪中流传倒也不足为奇。只是没想到还有妖怪记者会因此来采访我。
“这可……真是令人新奇。不过妖怪也会写单一个人类的报道么,或者说一个人类真的值得妖怪去了解么。”
我把茶水放在了桌子上,而后递到了她的面前。但是她并没有接过茶水而是在我说完话之后,按着桌子急忙站了起来。
“我可不像文只会写出轻浮的新闻去捏造事实,创造出虚构的潦草新闻去博得眼球。我要写出的是人类也能认真阅读的新闻,所以采访人类也是很值得的!”
“我明白了……您先坐下来吧。不过我能问问究竟是什么让你对我有兴趣了呢?”
“哎哈……有些失礼了呢。其实是我的竞争对手写的新闻。”
似乎是听到了我的话语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失态,她小心的拍了拍裙子又坐回了椅子上,拿起了茶杯痛饮了一口,而后迷上了眼睛回忆了起来。看到她如此自然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我也因此放松了不少。
“文,啊!也就是我的竞争对手,她报道过你很多次了,一直都在报道你和其他妖怪的亲密关系,最近的新闻有说你连月兔都不放过了。”
她给出了这样的回复,而我……不知为何,总感觉我有一天会亲自去教训一顿这个妖怪,届时幻想乡的诸位全都会助我一臂之力。而果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略微尴尬的面色,露出了理解你被八卦绯闻缠身的同情神态后就转移开了话题。
“总之您这是接受我的采访了吗?”
“当然,我一定知无不言。”
因为得到了我的同意,她的双眼仿佛闪过了金色的光芒,急忙拿出了一个类似手机的东西对向了我,而后开口询问道。
“您是外乡人对吗,就是说是从大结界之外来到幻想乡的?”
“是的,具体时间大概是一年前。”
“唔,那么,你的过去是什么样的呢。在外界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虽然对这个问题早有预料,但是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会在最开口就被问到。我下意识的避开了她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回应了她。
“无可奉告。”
听到了这个回复,果不满的敲了两下桌子,脸上仿佛赌气一样的鼓了一下。
“说好的知无不言呢!”
“啊……抱歉,其实是我失忆了。”
“喂!怎么看都没有失忆吧,不能这样撒谎啊!”
“进入幻想乡之后失忆是很常见的事情,请不要随意质疑这一点。”
“才没有这种事情!”
这下果不满的神色即便是我也能看出来了,那双眼睛中的兴奋都被怨气掩盖了。她讪讪的收回了拿着手机的手,用那手机抵住了自己的下巴,嘴都快嘟起来了。
“这样我怎么做采访啊,刚刚明明答应的那么好。”
“你可以问问我这个失忆病人,在幻想乡之内的事情?我真的很乐意回答你的问题。”
果轻轻的叹了口气,而后狠狠的弹了一下我的脑袋。
“我对那些不感兴趣,即便是追问了也只是妖怪之间的八卦绯闻而已,才不是我想要写的内容呢!况且文都写过了……现在,我需要更新的信息,能让所有人都阅读的真实新闻!”
“抱歉,失忆可真麻烦啊……”
碰!
果然没出意外,我又被狠狠的弹了额头。这次的力道还比之前大了不少,似乎是把不满都塞这一下上面了。
“你这什么啊。算了,暂且换个方向,目前还比较有趣的消息也就只有你的能力来源了。那么作为外乡人,你是怎么获得这份知晓妖怪名字的能力的呢?这个你总该知道吧。”
“这个我是……咳咳,这个我也不知道,毕竟从没人跟我分析过这个能力。”
嘴瓢……果小姐的双眼中的含义恐怕只有一个解答了——你刚刚是不是想说真不知道。
这样下去要被眼神杀死了。我又一次避开了那个视线,小心岔开了话题。
“这个能力是在进入幻想乡之后展现的,此前见到茨华仙,也就是华扇小姐的时候就询问过这个事情,她也无法回答,只是告诉我这是我独有的能力。”
“那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
我眯上了眼睛思考了一会,随后重新看向了她。要说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答案显而易见。
“我之前遇到过名为清兰的月兔,但是我却无法读出她的名字和种族。那是我少有的能力失效。”
“月兔吗……我明白了,来跟我去趟永远亭!”
话音刚落,果就立刻站了起来,完全没有感觉到她在思考,可是却得出了莫名其妙的结论。等等……跟她?!
她未有愣住,反而是我愣神了,我有些怀疑我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向她继续询问。
“我……我也要去吗?”
“你可是我的采访对象,怎么能不跟上来。”
抱怨的目光立刻就又投了过来,虽然内心完全没有任何愧疚的感觉,我只能默默的点点头,任她拉住了我的手臂,公主抱抱起了我……
等等……
等等!!!
没等我从这份恍惚中回过神来,我已经来到了村落的半空中,向着远方的竹林猛地飞去了。
“失礼了,记者的时间就是生命啊。”
那也大可不必如此!
…………
“咕呕——”
我的胃,我的内脏,我的身体……因为剧烈刺激在本能的抗拒着。
如此猛烈的飞行简直是绝无仅有,以至于我能做的事情甚至只有蜷缩在果小姐的怀抱中,努力的抱住她,让自己每一寸肌肤都尽可能的和她紧紧的贴在一起。理论上这样的接触应是多少人的美梦,怎么到我这里竟然如同噩梦一般。
“哎嘿嘿……抱歉,这下真有些着急了。”
报复吧,这是对我那句知无不言的报复吧。唯一能庆幸的是自己只是干呕,肚子里面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吐出来。
“那么就至少告诉我突然急促的来永远亭是做什么。”
似乎是因为报复之后身心都愉悦了起来,她重新拿出了手机留下了一张令人想要删掉的照片后便解释了起来。
“当然是调查你能力的来源了,不过这里是第一站也一定是最后一站。”
“很自信啊。”
“哼哼,这可是新闻记者才有的敏锐判断力和直觉。”
“说白了其实就是瞎猜对吧……”不过这句话自然我是没有说出口的。
看着她已经先一步往竹林中走去,我也急忙跟了上去。而这也是我第一次踏足这片领土。这片竹林与妖怪之山的生机盎然完全不同,此地一片肃杀的氛围,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竹林中有着回响,四周安静异常的只有我和果前行的声音,而打破这份宁静的还是果。
“对了,对了。你知道吗,在迷途竹林中胡乱行动的话会迷路的哦。”
“啊……嗯。”
新闻记者是有了什么消息就喜欢装作大事件讲述的吗?
“所以为了防止迷路迷途竹林一般都有人引导的,要引出来也很简单哦,看好了。”果轻咳了一声。“哎呀!迷路了啦——要怎么办才好啊——”
啊不,消息已经落后了那么多怎么想作为新闻记者都已经失职了啊喂……
“哼哼,看着吧。很快就会有人来接我们了。”
“是这样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还是不要告诉她,村里的人早就把这种消息传遍了吧。要加油啊!果小姐!
也就在这内心吐槽的片刻,一位白发的少女从竹林中走出来到了我们的面前,她的嘴中还钓着一根点燃的烟草,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之后便用手狠狠的掐灭了星火。
“天狗妖怪带着一位人类,真是稀奇的组合。你们是要去永远亭吗?”
脑海中没有闪过对方的名字,或者说只是闪过了一串非常模糊的杂音,脑海中最清晰的三个字恐怕也只是说明了对方的种族而已。
“——,人类/蓬——。”
而就在我因此愣神的时刻果已经和对方轻快的交谈了起来。
“——就是这样,拜托啦,请带着我们前往永远亭吧。”
白发的少女露出了一丝轻微的笑意,似乎也是被果独有的气场引导了一般展现了十分惬意的神色。
“事先说好,如果被拒绝接待也不要找我抱怨哦。”
“我明白的。”
即便是被这样提醒了一下,果的语气也未曾有过一丝低落,相反,整个语调反而更加轻快了,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事一样。而后她离开了妹红身旁,转而退到了我的身边。
“那么,轮到我来采访你了。怎么样,读出那位白发少女的名字了吗?”
“我的能力对人类是没有用的,您应该知道了——不对,她莫非不是人类吗?”
“看来已经有我想要的答案了,你读不到对吧?毕竟面前的家伙是不需要恐惧维持生存的呢。”
说完这句话之后,果便不再发话了,但是从她满怀激励神色的目光中我似乎能勉强的读出她希望我自己想出最后的答案。这样说来,对我而言证据也是凑齐了么。
不过说到底,其实证据也一共就两条,那答案也显而易见。
“我只能读取到需要依靠着恐惧才能存在的妖怪,需要信仰才能存在的神明。”
“就是如此,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一旦反过来思考就会得到合理的解释。不是你通过感知恐惧得到了姓名,而是他们感知到了你并交给了你这些。你天然就对恐惧和信仰有着极强的亲和力。”
似乎验证了自己的答案,果变得非常兴奋,那些悠然的姿态被她抛在了脑后,新闻的底稿仿佛正在源源不断的码出。
“这可是文没有察觉到的大发现,这次一定要赶在她之前报道出来。身为人类的你,有着这份妖怪的特征!”
对于听到了身后痴迷动静而回头的白发少女我只能回以歉意的微笑,并示意她我们会跟上去。少女这才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去。她一言不发的沉稳的样子和果如今的痴态简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你啊,还真是奇怪。以平常心态来说对陌生人会更好的说出自己平常不好开口的想法吧。”
“什么意思……?”
“对熟悉的朋友无法开口的事情,却对陌生的人倒是更能开口去说明这才是常态。是我新闻记者的身份让你忌惮了么,但不是自吹呢,我是很有职业道德操守的优良记者,我知道什么事情能报道什么事情不能报道的。就当做是为了倾吐吧,把你的事情告诉我也无妨哦。”
她还是没放弃吗,这也算是新闻记者的能力之一么。不可否认,很多事情像陌生人倾吐会更加轻松,毕竟他们都会讲事情描述成对自己有利的样子。这既是放松也是博得认同的手段。但是……
“那个,我是真的——”
“那种话一点意义都没有,如果你进入幻想乡就失忆了你怎么会知道你是外乡人。就算是周围人都这样说你为什么能那么肯定自己就是一个外来者。唔……如果你真的不相信我的话,这样这样。我就住在妖怪之山上,如果我骗了你你就随时来找我麻烦就好了!我也不可能为了一篇报道就抛下自己的屋子不管了。”
人类越过天狗的边界,去找住在其中天狗的麻烦……能提出这种想法的在这个幻想乡还会有第二个这样的妖怪吗?
这个提案明明一点不有趣,但是却莫名的逗得我想要发笑。而我们对话的声音也终于引起了前面引路的白发少女的注意。
她悄悄的放慢了步子插到了我们两个人之中。
“难怪会有天狗和妖怪的组合,原来你是她的采访对象。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这片竹林的引路人——藤原妹红。”
“哎!妹红不要突然打断我的采访啦……”果立刻抱怨了一句,但妹红则是摇了摇头用略微无奈的神情回望向了果。
“对方不想说的话,强迫对方说出来可不是打交道的好方式。小哥明明都已经很为难了。”
我倒也明白了她为何要插入进我们的对话了,是在帮我解围。
“谢谢。”
“不用客气,只是兴致到了而已。不过小哥,你这样子给我的感觉可有些熟悉呢。”
“熟悉?”我不自觉的睁大了眼睛。“这是个什么意思。”
“当我多心也好,但是如果真的想要拥有一个可以交心的对象的话。有些事情还是要接受下来并且敢去面对才可以,只有这样才能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也多亏了这个,我才能慧音熟悉起来的啊。”
“嗯,谢谢,仔细想想好像也有人对我说过类似的话呢。”
“是吗,那就交给小哥你来决定了。毕竟一直逃避着反而会变做心魔缠身,想要开始新的旅程终究是要面对,是要去看的。”
“你们在说什么……?”果冷不丁的向我询问了过来,而我则和妹红一起摇了摇头。
“什么都没有。”
而后的事情,其实就没什么多说的必要了。我们成功以患者的身份进入了永远亭,得到了永琳的接待。至于为什么有了患者的身份……果之前带我在天上翱翔的时候可把我折腾的不轻,恐怕脸色早就差到像是病人了,更何况我本身的面色也不好看。
永琳,至于这位女士……但她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仿佛早就知道了我会来一样。她看出了我只是在装病但是还是留下了我和果果,于是此刻我就坐在了她的面前,她露出着和蔼的笑容仿佛很期待这次的见面。我们聊了很多很多。
“所以说,这位能存在于此大概是因为他是恐惧与信仰的集合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脱离了原本的肉体映射到了这里,但是这大概就是果,你需要的答案。”
她是这样解释的我,似乎也回答了那日四季问我的问题。唔……妹红的话语让我开始频繁的回忆起她来了。
“那么!永琳小姐知道吗?为什么他会被恐惧和信仰呼唤,造成这一切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这个我想就和他的过去相关了。”永琳看向了我,目光将我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能告诉我们吗,你的过去。其实我也对你这份和恐惧与信仰亲和的能力感到好奇,为什么它们会环绕在一个人类之上构成形体呢。”
“我……”
我稍微沉默了一会,看着二人向我投来的殷切的目光,我低下了头。
“抱歉,我失忆了。”
“这可不是一个优秀的谎言呢,”回应我的是永琳。“你知道的,哪怕是真的失忆在我面前也没有意义。”
“你说得对,但是……我失忆了。”
明明这句话很沉重。但永琳却笑了笑,挪过了身子对向了为自己准备的桌子前,拿起笔开始写下了什么。
“那么请离开吧,诊断结束了。”当我和果起身准备离开这间屋子的时候,背后医师却冷不丁的说出了第二句话。“犯下了错误的话,逃避也是没用的。”
在果愣神的目光中,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嗯,有人跟我说过类似的话。”
“是吗,那么那位期望你怎么做呢。”
是啊,如果是那位阎魔大人会期望我怎么做呢……
“……就是因为你这种性格,所以才会把自己逼成一个人。自己都不去敞开心灵的交谈,光期待着别人体谅你的话,只会变成古怪的家伙。”
这句话猛然的浮现在了脑海之中。但是即使如此,此刻我的想法也不太想去改变。我无法去开口,毕竟我好不容易抛弃了它们站在这里,新的世界为何一定要记下往昔的残片。
“啊啊,真是的。为什么兜兜转转即便是调查一个能力也会回到你的过去身上啊。就算是不想告诉永琳,至少告诉我吧!这对我真的很重要的!”
刚踏出永远亭,果就立刻抱怨了起来。而我则再次接上了她的话语。
“你为什么就那么想知道我的过去呢,现有的信息作为一篇精彩的报道已经完全足够了吧。”
她快步贴近了我,紧紧的凑了上来。
“才不要!”
“不……但是我真的……”我还是无法迎上她的目光,看向了别处。
“你只是在逃避而已啊,我都不知道你在逃避什么!”
“唔……”
“你在用劣拙的失忆当做借口,你甚至在提到过去的时候都不敢真正的看我一眼。每每提到过去,你就只有胆怯,甚至没有一丝埋怨。为什么,我不能听到你的故事吗,你是不信任我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至少义正严词的说出来吧。”
果不再贴着我,而是生气的站在了我的对面,死死的盯住了我的脸。
“我真的很讨厌你这样优柔寡断的男士啊!现在要么义正严词的在这里拒绝我,告诉我我侵犯到你的隐私了,告诉我我让你不快了。要么……要么……”
她沉默的低下了头。
“抱歉,我……我只是……我只是真的想写出一篇能比文写的花边新闻更受欢迎的采访啊。”
是啊,我知道。我知道果小姐只是想写出一篇普通的报道而已。我也相信果小姐不会说出过分的话语。但是为什么呢,我还是无法去说出呢。
如果是四季的话,会期望我怎么做呢。那个爱说教的阎魔大人似乎早就跟我指名过了。她讨厌的就是我明知道是错误的道路还三番五次的踏上。她也讨厌着我选择完全不敢面对那些东西的样子。
“可能早就有人知道你的故事了吧,可能早就有人了解过了吧。你那个一直提到的那个家伙,没准就知道了。唔……好吧,我也只能认为是你不够相信我了,我也确实要听妹红的话,这样太失礼了。”
妹红的话,是那句吧。但是不是还有另一句类似的话语呢。
她的话看到我这样继续逃避下去,会多生气。
“但是我果然还是要说,你真是……最糟糕的采访对象了。”
背后鸦天狗的翅膀再次张开,她扭过了头迈出了脚步要离开了。而就在这个时候,我伸出了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不能被自己束缚在原地,不能自己总是踏上错误的道路。要相信,要面对,身边总会有同伴的。我就是三番五次的逃避才会陷入可笑的那种偏执,而如今的我不应如此。唯有自己坦然的面对了这些,才能去看懂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你说的对,妹红。而现如今我也才明白,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稍等一下!”
我吞咽了一下口水,而后直直的看向了果。
“现在天色还早我还需要去妖怪之山上采摘一点新草药。果小姐的家应该也在山中吧,我们还能同行一段路。所以,能先带我回村落吗,我需要采摘草药必要的工具。”
…………
天空之上没有一朵云彩,我在艳阳之下被携带着翱翔。
“回想起来,那个时候也是如此,只是似乎没有那么安全。这个故事的可能依旧没有答案哦,要从中得到答案大概很难吧。但是应该也能满足你传记的要求。”
我抱紧了果,而后向下望去。幻想乡艳丽的全景映入了我的眼帘,湖畔,浓雾,华丽的欧式洋房,村落,森林,以及即便是高空中也依旧艳丽的花田。我以为我再也不会于空中看向大地了。我捋顺了自己大脑,将早被镜片读取的残片再次取出,展开。
“他是一名药剂师,每天都在为研发出新的药物而努力着。可是我那个青年并不是什么优秀的药剂师,他没能弄出什么优秀的药物,即便是有了成功也会被很快的替换掉。于是在多次实验无果之后,他将目光放在了最为传统的草药之上。”
我在自己的房屋内拿起竹筐和小刀,在果的带领下来到了妖怪之山的山脚。在高空飞向的感觉,很奇妙。我无法形容,我也没有语言可以去描述,唯有清风,唯有清风吹过了自己的脸庞。
“那些小家伙体内的东西或许比不上那些外界的胶囊,但是他寄托希望给了它们。他想它们能实现什么,事实上它们也做到了。用特别的手法酿造的它们,有着难以想象的药效。无论是什么动物,什么样的病症都能立刻康复,恢复成最有生机的模样。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对,就是如你所想,大概是类似瘟疫一般的疾病席卷了那位青年生活的城市,传染源大概是某种动物吧。”
我摘下了早已经成熟的草药,在果的引导下走过了妖怪之山中从未涉足的领地。我和她也逐步的往山上走去。春日才刚回大地,这片生机勃勃的山上就一片盎然,繁茂的枝叶遮住了所有的阳光,我只能在昏暗的林中穿行而过。
“急切的需求功名吧,就这样评价他就好。他把那仅进行了一次实验的药物投发了出去,投放给了那些重症濒死的患者,只因为它确实的能治好这疾病。然后,他就在实验室中发现了此前吃下了药物的小白鼠全部死亡。知道吗,那个场景真的很吓人,即便是现在回忆起来都是如此。他割开的小白鼠,身体里只有蓝色黄色的液体混杂着青苔,没有一点血液。”
果带我走过的山路枝叶繁茂,完全不像是有过人类涉足的领土,倘若不是还有光从枝叶中透射而过,我恐怕会怀疑我在未经修正的山洞中穿行,毕竟连迈开腿都奢侈了起来。
“于是结局也如同你所想的一样,那些患者全都……啊,还有不少人是他亲手了解的生命,因此药物的效果甚至不能让目标安乐死,他只能选用了最简单的方式。割断患者的动脉血管。”
哈……说着呢,我就用手上的小刀割开了一条路。如此的场面让我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苦笑。
“那些人或许本不该死去吧,他站在那片地狱,没有理智的站在那。你知道是什么把他的理智唤回来的么。是一声枪响。他的辩护律师可真的很出彩啊,居然成功的将那些或许不该死去的说成了青年只是想用错误的手段延续他们的生命,没他去干扰患病的人也是会死去的。甚至提供出了证据,从而减轻了他的判罚。所以他得到了一声枪响,打伤了他的大腿。”
我快步的往上爬去,因为一个坚挺的草药推开了岩石长了出来。我没能注意到果的目光,但是我知道她一直在看着我,聆听着。
“然后……?赎罪。其实他早有预料的,在他离开了监狱之后也没人会体谅这种存在。家人将他排挤了,他甚至都无法踏入家门,所谓家人在那段时间没有来看望过我,甚至知道我要出狱的消息就连夜更换了门锁。他的朋友,全不见了,无法联系上任何一个人。街道上都是厌恶目光,这可不是夸张,有一群人急切的想要杀死他,甚至在街道上就进行了,青年只是……走了点运。”
突然间我被抱住了,果奋力抱住了我,一言不发。我不知道如何回应,完全不知道如何回应,至少她不该是这个反应。
“他就这样过上了和社会完全隔绝的生活,起初似乎还担心着被杀死,可很快很快就都淡然接受了会被杀死的事实。对他们而言,好像刀子刺入目标的小腹他们会更加舒服。比任何慰问都有效,比任何安抚都适用。这是对他们最好的补偿。可是,青年却害怕了,逃走了。带上了所有能带上的东西,来到了未曾有过人迹的山中,建了一个木屋苟且偷生。”
我慢慢伸出手回抱住了她,或许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我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果身上的体温。很温暖,很温暖,是我一直以来都在寻求的温暖,一点点就便可让人满足的温暖。透过果,我看到了她的身后不远处是这片密林的出口,微弱的光芒从那透出。
“之后,他自杀了。确切的来说只是发泄的时候过分了一点。疼痛真的能很好的缓解那种感受,那种无法说出口,那种绝望,那种痛苦,那种憎恶。那种无论是用什么词汇去描述都是在美化的感受,只能用一刀一刀的疼痛去缓解。那天他只是割深了……等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就在这里。”
果松开了手,而我也松开了,她手中握着的相机不知道何时放回了衣兜之中,我则往着光源那走去。
“直到今日,我都不知道最后一刻他是怀抱着什么样的感情闭上了眼睛。或许他只是渴求一位知晓一切,并且认同了他的同伴。或许他只是想要他人聆听他的声音,或许他只是想要一个人支持着他相信着他的善意,又或许又或许那一刻的他只是想要活着而已。明明觉得可以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可是真的真的……有些代价是不能付出的啊。但是不付出的话,无论怎么样努力挣扎,都没有回报。我没有任何答案……”
我掀开了遮掩的植被,阳光直直的照射进了这片阴暗的丛林,清风拂过,吹进了我所走过的道路。我看向了自己走过的历史,而我此刻正在溯源的尽头看着自己全新的样子。
我最终来到了出口边缘,这里却偏偏是悬崖,脚下只有万丈深渊。
“呵呵……明明是我的故事,却一直在用他在做指代呢。不行啊,这样可什么都算不上啊。哈……”
我深吸了一口气,而过果则在这个时候又一次抱了上来,这次是从背后抱住了我。
“抱歉,是我擅作主张了。”
“没事,如此报道会有用一些吗?”
“怎么可能将这种事情写进新闻报刊。我……还是写写你的能力好了。不过你为什么突然愿意跟我讲述这段故事了呢。”
“有些时候一些选择是没有理由的……那么,我的能力来源你有答案了吗?”
“有答案哦。”
“是吗?”
“你有答案了吗?”
“我……嗯,我也有我的答案了。”
太阳正在我的前方落下,今日的旅行也终于要告一段落。
我不会恐惧你们,我不会畏惧你们,我不会厌恶你们。
是你们引领了我,是你们指引了我,是你们聆听了我。
明明是应当让所有人类恐惧的你们,
却成为了让我生存下去的希望之柱。
我未曾从人类那得到的一切,却是你们赋予了我。为此我终于有了我的答案,我终于可以迈出脚步,期待着与她的见面了。
此刻果再次抱起了我,从悬崖之上纵身越下,妖怪带着我踏上了人类不可能行走的道路。